微微涼風吹拂,小鳥不再吱吱歌唱…粉紅花瓣舖滿園庭,綠葉漸漸化成泥黃從枝頭上隨著風向飄落… 在花園漫步,一不小心踩踏到枯乾的葉子發出〝咯咯聲響…化成細小碎片,等著園丁將之清理…
黑色衣袖隨風擺動飄揚,劃出一個漂亮弧度,輕低頭看向地上落葉… 剛巧秋風吹過,葉子隨即飛舞,消失眼前…然而一個紅色身影取而代之…
眼眸直視遠方坐在長廊乘涼的人,身穿白底粉紅櫻花圖案浴衣…這種少女氣味的服飾穿在那人身上顯得有點突兀,依舊張揚的紅髮帶著濕氣搭在肩膀上,那些鎖骨跟胸口上的獨特刺青若隱若現,看樣子是剛沐浴出來…
提起腳步,慢慢步向仍未看到自己的人…只是漫步,並沒用上能一剎那走向那人身邊的瞬步。這種漫步,在尚算悠閒的日子,也是一種樂趣。
樂趣,聽起來對死神來說有點奢侈,然而這是最近才意會到的情感…
沐浴過後,無聊的坐在園庭旁的長廊發呆…伸手把玩起自己略濕的紅髮,豎起右腳曲膝而坐,毫無儀態的坐姿卻突顯自己狂傲的情操。手指輕輕纏捲著仍滴著水的紅絲…一滴、兩滴、三滴水珠從髮絲滲下〝滴答一聲落在木地板上…
瞄了一眼地上水滴,並未因而有把頭髮好好擦乾的打算…捲著髮絲的手轉而撩起貼著臉擋了視線的瀏海,眉間的奇怪刺青立時暴露在空氣中…
下午五時正直日落時分,抬頭看向西方,微弱的太陽光透過叢木折射過來…半瞇起眼睛,隱約察覺到樹影間一個模糊身影…那人漸漸走近,影像開始變得清晰起來…黑色長髮隨風飄逸,頭上髮飾反射著太陽光線,逐步逼近…
視線無法移開,總是在他身後追逐著…這樣正視他的模樣還真令人眷戀不已。那人身上散發的氣質似乎感染了四周的環境,映入眼簾的是一幅高貴的畫像…
畫像是遙不可及的藝術品…至少對於流魂街出身的自己來說是多餘的…
「朽木隊長…」看得出神,回神時那人已站在眼前…慌忙起來向迎面而來的他打招呼,也懶得去注意自己儀容的失禮…衣衫不整搭著濕漉漉的頭髮,有點不像話…
眼前人並未給予回應,只默默的看著自己好一會兒…不清楚是否自己想太多而有所錯覺那股視線有些熾熱,令人不知所措起來…眼睛下意識的想逃開,不敢直視這個人…
一個月,這個比自己高上幾公分卻一臉卑屈的孩子向自己舉刀的事,已過了一個月…自從在四番隊療養回來,兩人的氣氛開始變得曖昧不明。說是正副隊長的交情,他們之間好像多了什麼異樣的情愫圍繞著…
試圖拋棄過往的自己,嘗試過尋求那答案…答案給他找到,但怎才能把它填在適當的問題下…
一個失而復得的情愫…
他猶豫自己還能不能把那感情再一次完美的奉獻出去…說那是失而復得…其實它一直存在,只是被自己另一情感給重重壓住不能出來…
伸手勾起低下頭的人的下巴「戀次…」輕喚他的名字,現在只想好好觀察這個人…嘴巴緊閉卻能從他變化多端的表情中看出個究竟
突然覺得,有點有趣…不禁在心中輕笑一個…
「隊…隊長…」下巴被強制活動能力,戀次變得更驚訝失措,本想拍掉白哉的手,但這樣會冒犯了他的隊長…冒犯,早在舉刀那一刻已犯下重罪,為何現在仍要為這點小事而懊惱不已…真搞不懂…
這種尷尬的舉動,其實還有一點喜歡。白哉手指的溫度從下巴滲入肌膚直達腦子…差點以為腦袋會因為那微燙就這樣停止運作…但可以確定是臉頰上的紅一定已被他這個隊長收入眼中…
看著如此俊美姣好的一張臉,櫻花散落的襯托下更加的唯美…有如那次戰鬥般,櫻花散落…粉紅花瓣跟現在一樣隨風飛散,是多麼漂亮的構圖;然而,那櫻花背後卻會帶來冰冷毀滅…花瓣飄零帶著無情的血腥味…
輕皺眉頭陷入回想,手也緊握起拳〝真沒用!差點就衝口而出罵自己…
發現原本羞紅了臉的戀次突然皺眉,才吐出一句「在想什麼?」不喜歡,他不喜歡戀次這種不甘心的表情…沒有別的原因…只是覺得這樣的他會逃離自己…
逃離?為什麼要在意他逃離?
他要走的話,隨他去不才是正確的決定,不是嗎?
五十年前的春天…〝不能報答白哉大人所給予的愛,真是抱歉〞…緋真離去前的遺言…他緊握著她的手,守著她靜靜離去…
〝愛嗎?這個封塵五十年的情感…當時捨棄家族的反對把她帶入朽木家時…並沒有多餘的想法,只想把人留在身邊…這樣而已……
這就是…愛嗎?
現在跟那時…一樣嗎?
「沒…沒什麼…只是…」動作維持了數分鐘,緊握的拳頭快要滲出血來…聽到問題後才回神對上了白哉的眼眸。深紫色的瞳孔中,他看到了自己…他確確實實看到了自己的映像…
白哉的臉只距離十公分,貪婪的想多看一會…近在咫尺,就連對方的呼吸都清楚感覺到他的呼吸跟自己的融和在一起。他呼我吸、我呼他吸…
好熱…
真的好熱,明明只是二人的呼吸,怎會這樣的熱…思緒越來越混亂… 為什麼是這個人,拼命追逐的人就這樣肆無忌憚的站在眼前…自己卻無力去碰觸他。
又是可怕的習慣嗎?
如白哉所說的,猿猴撈月…就算伸手也無法碰觸到嗎?
若果真的如此,那他真的不用去伸手了…這樣做只會令自己深沉寒海中…
「可以…放開我嗎…隊長…」果然不行。
放開?為什麼要放開?
想逃嗎?
不准逃!
早在挺身解救露琪亞的時候已捨棄朽木家的準則,不,在更早前他把緋真帶進朽木家時…已破壞這規定。一次、兩次、三次…縱使在父母墳前立誓不再破壞規定,顯然自己無法堅守最後一刻…
該履行誓言還是躺開心窩坦承面對自己的感情…憑最近的舉動已得知結果,是時候放開了吧…不是放開人,而是那些誓言…在看到橘髮男孩利用他奔放的刀去挑戰屍魂界規律之時,已深深明白〝解放這道理…
贅清心中矛盾,前路變得清晰可見,不需再存有一絲猶豫…自覺的加重了手指力度,改而輕捏著戀次的下顎對著自己…
「看著我」
睜大了眼,震驚的看著白哉…〝看著我…這句話應該是自己說才對!他是不是說反了…一直不去看身後人的到底是誰!這是自己多麼渴望…冀望說出口的一句,怎麼反而是從這人的口中聽到…!
想到這點,不由得身體打顫…什麼跟什麼,根本沒道理的說法…下顎除了溫熱還傳來陣陣微疼,這股疼痛漫延到全身,刺激身體的所有官能…
他…在發抖。
現在伸手的話…會不會被揮開?
現在伸手的話,會得到回應嗎?
「你…你…胡說什麼…」雖然想了一堆想說的話,畢竟粗人不擅用修飾詞彙。真想咬斷自己在打結的舌頭…什麼好話不說偏在這骨節眼說這種話…
〝破壞總比創造容易,解開總比打結難〞
某友人曾這樣勸說自己放棄去追逐這個人,距離是如此的遙不可及,否則最後吃虧的一定是自己…
憶起往事,心中不禁一陣哀號,思考不能…現在除了混亂只有混亂,果然思考並不適合他…多想無用,還是依照本能行動才是自己…丟下臉子老實的伸出手吧!
在白哉未回覆前先推翻自己剛脫口而出的話
「隊長…應該是你看著我…唔…不…應該是…請您看著我…唔…」
終於把話說了出口,不忘用上敬語…緊張的閉緊雙目不敢直視眼前人的反應…說出這等狂言,做好了被揍的心理準備。
聞言後有點吃驚,但過度緊張而合著眼睛的人錯過了自己瞬間露出的訝異表情以及後來的一個微笑…
稍稍傾身縮短二人距離,直盯著不敢睜開眼的戀次…
五公分、一公分…
輕碰上那乾燥的唇瓣,觸碰代替了言語…
只微碰了一下子就放開,看著仍未搞清狀況的人,再一下下好了…無視對方遲緩的理解能力,才剛分開又再次覆上…
這是否就是〝愛,他未去深究,
不過,先這樣吧,也不錯啊…
涼風仍在吹拂,櫻花依舊散落
血腥漸漸消散,甜蜜悠悠溢滿
。。完。。
07 OCTOBER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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