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st Movement
 
 
 
 
 
 
牢牢鎖上的房間,純白的四面牆、銀灰鋁窗框外,加上一層半透明的白色紗簾,輕輕飄逸。 黃昏將至,西山的太陽越來越接近,越來越刺眼,起來拉上窗簾阻擋太陽光線投射進來,房間頓時黯然下來,只剩一絲光線。
 
 
 
 
閉起雙眼躺在那同是純白的凌亂床舖上,往事現實如像一格一格的幻燈片,在腦海中重疊的播放著。 那香甜的血腥氣味充斥著四周,只要稍微深呼吸,也足以刺激本能嚐血的細胞。
 
白亮獠牙深深刺進肌膚之中,獠牙與肌膚之間滲出血紅之色,嚐過一次那美味,就會失去自控的變成一隻發狂的嗜血野獸,抵受不了血的香氣而浮躁張狂。 如此眷戀著那鮮甜香氣,無法接受,想要逃避。
 
 
〝血色瞳眸,染血的唇藏不住鋒利的獠牙,人形的猛獸。〞
 
 
佇立在人與鬼之間的平衡世界,並沒有預留著的位置,無容身之所,夾在兩者之間無法取得平衡。 能做的只有──死嗎?
 
 
〝血薔薇〞
 
一枚有著白銀暗花,標緻非常,專門用來射殺吸血鬼的槍。
 
 
指尖輕撫著那凹凸不平的槍身,漂亮修長的食指在槍口處輕輕劃著。 銀彈,就是從那深陷處發出,只要手指一動,按下扣板機讓銀彈穿過身體,消失的將會一頭嗜血的人型猛獸。 死掉一個吸血鬼,並不會有人為此感到悲哀,也沒人會為他的死而祈禱祝福。
 
挪起緊握血薔薇的手,好讓槍口對準自己腦袋。 死,就是這麼簡單的一回事。 早有了死的覺悟。
 
生與死,這只是一個生命的循環。 生,繼續過著糜爛腐敗的生活,猶如一個活死人,簡單如控制自己都辦不到,活像個人偶。 死,可以早點得到解脫,逃避的最佳辦法,放棄自己、世人、一切,自私的捨棄,剩下的是一副人型軀殼。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咯〞的一聲,鎖上的房門卻被輕易打開了。 緊張的朝門外一看,淺紫之瞳立時瞪大,露出一個訝異表情。 一名不請自來的稀客正站在門口處,不自覺的流露一個厭惡的凌厲眼神,看來並沒歡迎那人的闖入…
 
「你用不著感到驚訝啊」
 
對方彷彿感受到自己的不自然而吐了一句溫柔的安心話,然而這溫柔卻如此的令人心顫發寒。 那血色之瞳散發著一股危險味道,那微笑下隱藏著什麼計謀,完全無法洞悉,不禁毛骨悚然。
 
〝危險〞的警告訊號頓時亮起,每每看到那張貴公子般的溫柔臉龐,全身上下的神經都進入戒備狀態,本能的發出警告,絕不能去接近也不能被侵入,萬一失守一切將會被瓦解。
 
 
「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
 
聲音依然令人全身發毛。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這種時候很想自欺欺人,最終卻還是要面對,逃不掉的。 
 
就像掉進別人的陷阱,被困在迷宮之中,拼命的向前走卻還是找不著出口。 設局者正利用攝影機窺視著一切,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邪魅笑容,置身事外的觀賞著被困者最後的結果。
 
迷宮,真的都能找到出口嗎?
 
 
「不知道,說吧,你來做什麼?」
 
終於開口反問卻沒有聽到回答,只被逐步迫近。 〝不要過來!〞這句話卡在喉嚨處發不出來。 能拋下一切,卻只有尊嚴是不能割捨,秉持著最後的自尊,忍痛去承受惡果。
 
 
「想知道?」
「不要過來…」
 
提高一直握緊槍的手,冷漠的瞄準走近的人,食指微微顫動著。 除了自己了結生命外,不是還能把跟『那個女人』有著同樣氣味的「他」給殺掉嗎? 
 
〝獵殺吸血鬼是吸血鬼獵人的責任〞,現在殺掉他也只是完成一項任務。 又或許,殺掉所有吸血鬼才能真正結束痛苦,替悲哀劃上一個完美句號。
 
 
「想殺我?」
「不要過來!」
「那開槍吧…」
 
面對著眼前這個毫不怯懦的人物,被他的氣勢所震懾,手指反而僵硬起來扣不去。 心中吶喊著千千萬萬遍〝可惡!〞,做了多少次的覺悟還是無法對他開槍!
 
 
四年前曾用小刀攻擊,卻只換來一句〝我可不想給你殺掉〞。 猶如小羊撲狼,一個小孩子能做的只是憑著一股天真的怒氣,衝動的撲向敵人。 小刀被輕易奪去,幼小的身軀因感到危險微微顫抖,眼睛卻還是狠瞪著。 孩童時只知道要復仇,除此之外已沒有更重要的事…
 
漸漸長大成人,報復的心理成了心中不滅的包袱,是生存下去的必要還是成了心理的沈重壓力,已分不清楚了。 背負著這麼大的家族仇恨,還會帶進墳墓裡去嗎?
 
 
「怎麼了?既然你不開槍,那我…」
 
握著槍柄的手被覆上,透過指尖傳來完全沒有溫度的冰冷令人不寒而慄,被碰觸的地方比剛才更僵硬的失去知覺,稍一分神槍就輕易的被奪了過去。 根本沒有進步,現在還是沒能力傷到這個吸血鬼中的君王──玖蘭樞。
 
每每相遇都痛苦不已,他身上散發著跟『那個女人』同樣的氣息味道,只要太過接近就會勾起那些不堪回憶,連呼吸也變得沈重。
 
「這槍…對你也有效吧」
 
槍反被奪走瞄準腦袋,立場剛好相反。 本就打算自行結束性命,現在有人幫一把又有何不好,死在他人手上,也許還能替〝死〞編上一個美麗的藉口。 輕生的永不值得可憐,被殺的話反能夠被可憐一下。
 
「開槍吧」
 
做好死亡的心理準備閉上眼睛,只欠一步就能結束。 沒有留戀的必要,人總要一死,更可況這種不是人亦不是鬼的存在,更沒有生存的目的。 這是在逃避,逃避去面對將來,與其活到發狂的一天,倒不如在還有自知時結束。
 
「我暫時還不能讓你死呢…」
 
真的猜不透,一直以來都認為被真正的吸血鬼所厭惡著,恨不得將他撕成碎片,為什麼現在這麼好的機會下卻說出〝不能讓你死〞的話呢? 是因為這樣就死掉太輕鬆,難道說要看到被折騰而死的一天才會甘心?
 
「開槍啊!把我殺掉不就是你一直以來的期望?」
 
雙手突然握著已放下的手用力一拉讓那銀白色的槍直指著心臟,好讓他能把銀彈準確的打進死穴。 動作乾淨俐落、雙目炯炯有神的沒有一絲猶豫。 這算是一種自我解脫吧! 要花多少心血才能活著,但結束生命卻是那麼容易…
 
到底人為什麼而活?
 
 
閉上眼睛靜默片刻還是得不到任何回應,睜開眼睛卻跟那緋紅之瞳對上。 從緋紅間看到了那因痛苦而面容扭曲的倒影,驚覺、後退。
 
「走開!」
 
無奈腰際被一雙看似纖細卻強而有力的臂彎緊緊鎖著,越是掙扎就越被緊鎖的動彈不能。 理應不惜任何方法強行掙開這個懷抱,然而這瞬間卻有心無力。 小時候總愛鑽進爸媽懷中撒嬌,已經忘記多久沒嘗到被擁抱入懷的滋味。
 
曾幾何時只是名天真瀾漫的孩子,想要堅持信念悠哉的活下去。
 
 
「這個烙印,很痛吧」
 
這是明知故問而不是疑問句,脖子上那與血管相連著的烙印隱隱作痛,血,像被火燒一樣燙熱,漸漸擴散全身,手習慣性的抓上那薔薇烙印,留下數條抓痕也制止不了。 薔薇烙印被冰冷的指尖輕撫也沒有冷卻下來,反而比之前更是燙熱,那熱度由脖子經大動脈擴散到全身,全身的血液滾燙著。
 
「唔…啊呀…」
 
一陣痛苦的呻吟,激動的想要拍掉那手,手指卻反被緊抓,關節處發出陣陣微痛。 
 
「你知不知道被純種吸血鬼咬是有特別的涵義?」
「是憎恨吧…很深很深的憎恨到毀壞的程度…」
 
瞬間,脖子卻被傳來濕潤、黏稠的觸感,這感覺更能觸起那段記憶。
 
「走開!」
 
掙扎被無視,鋒利的獠牙已深進血肉中,鮮紅之血在白齒上是如此的絢爛,染紅了脖子上那華麗的薔薇花紋…
 
 
 
「我說啊,你錯了,零……」
 
 
 
 
 


 
 
 
── To be continue
25 MAY 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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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羽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