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nd Movement
 
 
 
 
 
 
頹靡荒土寸草不生,幽怨的弓弦奏起悲慟樂章伴隨著這淒然景緻,冰凍指尖勾不出一絲熾熱情躁,高亢的音律宛若哀傷詩詞般誦讀出那糜爛。獨自細聽著那曲韻,背後的冷凍又再降下溫度冒出陣陣寒霞。
 
 
 
 
緊瞌著的一雙淡紫晶,那睫簾隨著旋律輕輕舞動,身穿的白色衣裳輕薄得只剩下遮蔽功用。一顆晶瑩曖昧地從眼角滑落到灰白色的粗糙之上,這滴淚珠卻能化為整遍哀土的水份濕潤那乾燥,為它增添一點生氣。
 
白色花卉兀地成長,那不該存在的白色薔薇一朵又一朵的開滿了整個荒漠,包圍著沉睡中的他。零下的溫度讓那冰床保持凝結,一絲絲寒意滲進體內卻沒有尋找溫暖的能力,雙手無力的放在兩側,能做的只有緊握拳頭。
 
輕風吹拂,銀色髮絲隨風晃動。如此唯美畫面,若要死在其中也感安然。獨自地、安靜地活像童話故事的睡美人般繼續沉睡。現實總沒有童話中的史詩式愛情,獲得白馬王子情深一吻而甦醒的公主
 
── 他不是。
 
 
想要享有一刻的寧靜似乎也不被允許,清淨的環境剎那間就被血海所淹沒。由外至內,白色花瓣續片被染上血色,霎時,唯美蛻變為俗艷。濃郁味道也未能驚醒夢中人,夢中夢,一名少女正溫柔地伸手迎接他
 
想要緊握那雙纖細的手,嬌柔的臉龐綻開著溫柔的微笑,彷彿只看著這笑臉就獲得救贖,能帶他逃離這牢籠。奈何脖子間的枷鎖始終沒有解開,延伸的鎖鏈限制了他活動範圍,能碰觸的也只有伸手能及之處。
 
賣力伸出的手卻只能觸摸空氣,猛然像是被誰牽扯著動彈不得。稍進一步卻被拉開更遠,鎖鏈的終端正被誰給拉引著,血色薔薇帶刺的蔓藤蠢蠢欲動,漸漸纏繞上他的身軀,少女的臉龐顯得越來越朦朧,最後
 
── 消失了。
 
 
 
 
「不要走!」
 
突然從夢中驚醒,伸出的手摸了個空,愕視四周環境依舊,剛才少女消失也只屬於他的夢裡情節。夢囈的呢喃著少女名字,他一直渴求擁有那溫柔。瞪著淡紫色的瞳眸看向窗外凌晨時分的月光,那屬於吸血鬼的黑夜。
 
「做惡夢了嗎?」
「!」
 
太過於沉醉於夢裡令他忽略了前事,不過是剛剛的一個旁晚,他被眼前這個男人無道的吸取過量血液才會昏睡如此。對峙著的緋紅與淡紫之間擦出點點火花,抬起頭直視向那雙令他感到恐懼的眼眸。
 
早已忘記恐懼感為何物,然而就是無法正視那雙仿似能把他魂魄勾走的一雙眼睛。原因大概是那顏色所致,太過相似地使他感到惶惑,回想起一個個沒有串連卻甚像的夢,這雙紅瞳的存在全被故意省去。
 
 
「不是」
 
經過數秒思考的回答,說這是謊言也不全對,那確實不能算是一場惡夢。真正的惡夢卻是在現實中上演著。可以選擇,他寧可活在夢裡,被薔薇的蔓藤所刺傷也比不上獠牙刺穿脖子間的疼痛,身上的傷口早已不能癒合。
 
「你剛才睡得很熟呢」
「與你無關
「只是想關心你一下」
 
假意的溫柔聽進耳中只會覺得很是諷刺,身為事件的始作俑者卻仍能事不關己、若無其事的問候著,在在就令他感到不快。只想這個男人儘速的離開,不要再擅自的踏進他的房間,被打開的門還是該重新的緊緊關上!
 
「用不著」
 
現在想做的只有拒絕,拒絕一切入侵者,拒絕被這男人所迷惑、所支配。體內矛盾的血液正在相充,身為獵人的他是不會為吸血鬼卑躬屈膝,就算面對著的是個君主,然而吸血鬼的部份卻處處作對。
 
讓他墮落的那個女人經已死去,他早已喪失了〝主人〞,但仍無法從那被扭曲的命運中獲悉。他不過是淪為一個無主孤僕,活著等待消逝的那天,只要曾是活的,也有靜謐的一刻。
 
細心思慮,他並不是完全失去主人,只是他不想去承認。吸血鬼中的君主從來只有這麼的一個,凡是流著吸血鬼血液的都會被那王的魅力所吸引,就算是他這種半調子的存在也一樣逃不過。
 
 
〝我的君主〞
 
這樣的一句稱呼他實在無法說出口,無奈那男人的獠牙已經伸向了他。相同的烙印上,一個齒痕覆蓋在另一道齒痕之上,宣示著新一道的痕跡才是真正的駕馭者,真正擁握一切的存在。
 
脖子間無形枷鎖緊縛到一個無法呼吸的地步,他何時才能夠真正脫離這深鎖著他的瞳眸。夢裡的最後,少女消失掉時他看到了鎖鏈另一端的人有著血色的眼眸,然而真正感到可怕的,卻是那溫婉的微笑。
 
「你出去!」
「若果我說不出去的話
「出去!」
 
手捏著脖子,已經夠了,不想再為這個事情跟這男人再有一刻的獨處。房間的壓迫感並不是來自白色的牆,而是男人身上散發著的氣勢!他憎恨,憎恨著扭轉他命運的存在,更憎恨著這個從他手裡搶走溫柔的存在!
 
 
 
 
 
絮亂的呼吸聲劃破沉默的空氣,看著床上的人痛苦的呻吟、掙扎,也沒有伸出援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趕離,他還是原封不動的站在床邊靜觀著,他,不想錯過這人的每一個表情的變化。
 
臉上掛著一抹溫柔卻深不可測的微笑來否決已用吼叫出來的兩字,話語的每字間夾雜著痛苦的濡喘。若果是閉上眼睛聆聽,定必認為這是在翻雲覆雨間所傳出的聲音,有點情色。
 
憶起剛才提出的一個疑問,對方給了他一個意料中的答案,無趣得令他產生了戲謔情感,戲弄一下就能讓事情變得有趣,何樂而不為。他很清楚,說出怎樣的話就能夠達到最好的效果
 
於是乎
 
 
 
 
 
〝我說啊,你錯了,零……
 
他沒有告訴真正的答案,原因在仍未說出口前那人已昏倒在他懷中。長期的失眠早已摧殘了精神,這狀態下還要化為食物被予取予求,最後只會造成貧血,雖然他是整件事的始作者,卻用著局外人的視點憶述著。
 
抱起昏睡中的人,以沒甚差距的身高來說這重量略為輕了一點。將人輕輕的放在床上,指尖輕掃開那擋住了眼睛的銀絲,俯視著有一張明明很精緻的臉卻因眉頭那記皺紋而浪費掉,真有點可惜。
 
身穿的輕薄白衣被血液弄髒了肩膀的位置,彎身哄近輕聞一下,那氣味仍未散去,濃郁的令他有所眷戀。嘴角自然的勾起一抹微笑,臉從那人身上移離,拉過白色的棉被將人蓋著以防被冷醒。
 
夜間部規條中,其中一條著實指明〝不能侵犯人類,吸食其血液〞,曾有部下犯忌後被他懲罰。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麼,他也該受到懲治吧!
 
 
拉出書桌前的椅子坐下,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難得的空餘讓他能夠處理一點私事,這麼就等著人醒來吧。手指擱在唇上,上面也沾到了紅色血液,輕輕拭去後舔著,有著甜味。
 
憶起某天夜之寮的副舍長不知從哪得來一對紫水晶,手捧著盛著水晶的盒子在他房間興奮的解說著。好像是說那是女生間最近流行的玩意兒,紫水晶有助增強自身的戀愛運
 
起初並沒特別注意那紫晶,不過無意間的看了一眼,那晶瑩剔透帶給他一股熟悉感,不出三秒他就知道這感覺從何而來。
 
戀愛運嗎,他不相信這麼一對水晶有著強大力量,倒是嘲諷了那已變得不像吸血鬼的僚屬做著多此一舉的事情。為什麼特意的跟他說著紫晶的傳說,他怎可能猜不透那別有用心。
 
 
 
視線沒有從床上的人移開,真正的紫晶並不是留放在他桌子上的一雙,而是那緊閉著的一雙。剔透的紫映著他的倒影之時是最愉悅的一刻,思疑著如何令那紫中只有他,又是另一種歡愉。
 
等待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本來橘黃的天空已轉化為黑暗,起來走到窗臺前拉開那層薄紗,仰望天空,這位置並沒能夠看到那應該是皎潔的月。缺月的夜空,夜景缺少了重要的存在就變得不完美。
 
〝完美〞,世上沒有真正的完美,有著的也只是最接近的近乎完美者,那麼狂妄的說一句,他認為他是那樣的存在。就是這份完美才令他站在最高的位置上,對於吸血鬼來說沒有比純血更完美的存在了
 
 
把薄紗回歸原位,再次看向床上沒有動靜的人。發現了那額上的汗珠,似乎正在做夢而睡得不安穩,顯得有點不耐煩。
 
〝優姬
 
從那乾澀的唇中呢著少女的名字,那大概是夢囈吧。輕踏上前把兩人間的距離再次拉近,手,沒預告地捏上那白晳的脖子,這力度似乎有為作夢的人帶來一點警告效用,稍微的安靜下來。
 
他那雙緋紅之瞳此時此刻顯得特別亮麗,妖魅的視線直盯,這或許是黑夜的關係,又或許是自認為被過份對待後的原故。從那片唇瓣裡誦出少女的名字,無論何時都這麼地刺耳,殘酷
 
手指描繪著唇的形狀,這乾澀的觸感令他有要濕潤的衝動。羨慕吧,他很羨慕能夠守在重視的人身旁的這個人,而他,卻沒有守護的能力。天生的他只擁有破壞能力,只要是他珍視的就會被毀壞
 
是這種意思吧
 
 
 
 
 
「既然不被歡迎,那我先出去了」
 
他不是那種死纏的類型,而且這樣做也挺沒意思,暫且就先這樣吧,要跟這人接觸的機會依然不少,只要那女孩仍處於他們倆之間。曖昧不清,大概能用這四字來形容三人間的關係
 
「快走!」
 
看來對方已迫不及待地要將他趕走,雖然這次拜訪還想要把什麼帶走,不過這樣也沒關係。再看一次那雙充滿憤怒與憎恨的紫色裡的倒影,離開前臉上仍掛著溫柔的微笑,從容不迫的把門關上。
 
 
然後
 
迴廊上的一幅掛畫的玻璃
 
被粉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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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FEBRUARY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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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怜羽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